《无罪》（三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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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五十了，张起灵走了，他看了眼时间，一翻身爬起来，换身衣服就往外跑，九点十五到宝山茶馆时，齐瞎子已经在角落里喝掉了两杯茶。
吴邪坐下后看了看，指了指瞎子的脸：“这么正大光明？你不是很喜欢带墨镜么？”
“我又不是来犯罪的为什么不正大光明？”齐瞎子反问道，“大晚上在屋里戴墨镜才是真的引人注目。”
吴邪摸摸鼻子，凑近后压低声音：“阿宁是他杀，很可能是撞见了老裘他们的罪行，所以被杀人灭口，张队也被他们强迫——被他们陷害了！”
齐瞎子愣了一下：“你说什么呢？”
“难道你不是要跟我说这些？！”吴邪有点着急，他在来的路上分析过了，张起灵肯定是借着阿宁的案子脱身公安系统，顺着证据链摸进敌方当卧底，但是被他们强迫注射了毒-品，现在境遇十分危险！他恨不得冲到二叔面前问问重案组到底在干嘛，张起灵可能会死啊！
结果齐瞎子按住他，给他倒了杯茶：“不是，我就是跟你说一下阿宁的尸检结果。”
“最近有一种新型毒-品面世，叫CPH4，效果有点类似肾上腺素，但必须是极其微小的量，因为纯度极高，稍微过量就可能导致急性心功能衰竭，现场的注射器内检查有残留，”齐瞎子说到这里顿了顿，“但是我在注射器上提取到了张起灵的指纹。”
吴邪脑子里顿时一空，杀人灭口？这还是他自己说的话。
“因为涉及到内部人员，我只好把结果往上汇报，案子就被重案组接了过去。”齐瞎子说完摊了摊手，表示就这些。
吴邪抖着手把放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，凉意滑过喉间让他冷静了一点，随后摇摇头：“你撒谎，如果张起灵是嫌疑人，不可能只是一个撤职，他早就被监控起来了。而且你现在一直带着苏万，除非你提前准备好避开他，不然苏万一定会知道的。”
齐瞎子的表情有点复杂，看向吴邪时竟然有点期待：“那你有什么想法？”
吴邪想了想，问道：“这个毒-品的消息是怎么确认的？”
“边境的缉-毒部门上报的，我做痕检的，对这方面比较留意。”
“现场没有目击者，第一个发现的人是阿宁的经理，阿宁一向独居，经理有她家的备用钥匙，但我后来私下问过经理，他说钥匙是阿宁出事前两个月才给他的，”吴邪捏着茶杯近乎自言自语，“而阿宁后来还找过我，你说她是不是预料到什么，所以在委婉地求助？”
齐瞎子不置可否，耸耸肩让吴邪继续说。
“阿宁的酒吧更早之前发生的故意伤人案子，后来带回去检查就查出一个吸毒的，当时问询没问出什么，难道她那个酒吧有问题？”
齐瞎子补了一句：“这不归我管，你回去查阿宁才行，不过你是不是扯远了？”
吴邪摇摇头：“不是，因为你提到的死因，我可能在别的地方见过。”
瞎子一听，顿时精神一振，忙追问细节，可吴邪没说话，事关张起灵，他不确定能透露多少。正纠结着，瞎子忽然伸手指了指他的脖子：“你这被谁啃了？”
吴邪一僵，摸了摸脖子，心说不会吧，难道那丫给我啃回来了？还没等他尴尬地解释两句，瞎子又来了一句：“你见到张起灵了吧？”
“……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瞎子一副“我就知道”的样子，道：“你不会随便和人这么亲密，也只有姓张的能近你身，更何况你暗恋他的事，大家都知道啊。”
吴邪才把案子在脑子里开了个头，被这一句噎得卡壳，惶恐感疯狂滋生出来，瞎子看他一脸惊恐，才道：“也没那么夸张，就我、苏万、胖子、王盟和你之前队里的几个小警察知道，你的两个青梅竹马应该也知道，我有一次在外面遇到那兄妹俩，他俩还吐槽你了。”
吴邪咽了口唾沫，有点生无可恋，干巴巴地说道：“我喜欢张队我有罪吗？没有就别啰嗦，说正事。”
“正事就是你认为阿宁的死没有张起灵的责任，而且你在张起灵身上发现了相似的问题，你怀疑阿宁和他都受到了威胁，只不过阿宁被灭口，张起灵被控制了，偶尔一次脱身出来躲到了你那里，你现在想查老裘他们的底，看怎么把张起灵搭救出来，”齐瞎子一口气说了很多，“我说的对吧？”
吴邪皱眉道：“其实你也参与了，对不对？”
齐瞎子叹口气：“一半一半吧，本来想用阿宁的案子诈你一下，你要是知难而退，我也省心，没想到你这么信任张起灵。”
吴邪抿了抿嘴：“所以阿宁真的是被……”
“我很遗憾，”齐瞎子又给他续了一杯茶，“听说你们关系还不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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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邪把张起灵的境况说给瞎子听，可瞎子只是淡淡地“哦”了一声，吴邪有些冒火：“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危险？而且他沾了那些东西，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干警察了，这是在葬送他的职业生涯！”
瞎子拍拍吴邪示意他别激动，但吴邪越想越不安，瞎子按住他：“你说的这些，张起灵自己难道不知道吗？而且你别老卧底卧底的，真卧底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到处跑。”
吴邪不解，问张起灵现在到底算什么身份，瞎子叹了口气：“他比卧底惨多了，卧底回来了还能升职奖励呢，具体的你别问我，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，估计行动也就是最近了。”
吴邪没再打听到更多的情况，好在催了大半天王盟，那小子终于给他发消息了：“异地调警的不是我们这种警种。据说H市有冰。”
王盟说得很小心，吴邪也没敢回短信，路边上找了个地摊把王盟约了出来，那小子穿了便服鬼鬼祟祟的，吴邪看得头疼。
“吴哥，你这地儿挑得，可真隐蔽。”王盟吃着烧烤，嘟嘟囔囔抱怨了一句。吴邪兜头一个暴栗：“越是热闹越是安全，被看见我也能说是约老部下吃夜宵，你自己说话注意点不就行了。”
“好吧，”王盟一抹嘴，“带队的叫张海客，人和张队算一家子，职业嘛，云南那边的，有一批冰散到这儿了，老裘本来不干这一行，现在好像也掺了一脚，准备一锅端。”
张海客这个人吴邪听张起灵提过一次，似乎是什么亲戚，也是同行，没想到是做缉毒的，吴邪咂了咂嘴，忽然意识到，自己好像是被刻意排除在这场行动外的，就问道：“张队的办公室现在空着吗？”
王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，可一个小时后他就后悔了，早知道就应该说张起灵的办公室分出去了，不然也不会被吴邪逼着溜回来。
局里晚上值班的人不少，看见吴邪身边是王盟也没多想，结果吴邪就这么堂而皇之上了三楼，窜进张起灵的办公室。
小办公室布置十分简单，因为他们本来在办公室的时间就少，张起灵撤职以后，副队长提了上来，办公室倒没动，吴邪看到门边还挂了一身警服，整齐笔挺。他把王盟按在门外，把屋内搜罗了一遍，文件档案被全部空，留下的也是锁在柜子里，只在办公桌右边的小抽屉翻到一个小笔记本，吴邪翻了一下似乎是日记，偷偷了揣进怀里。
王盟从外面探进脑袋来，小声道：“吴哥，敢搜查警察办公室，你还真是独一份儿。”
吴邪面不改色搂住他的肩膀：“怎么能叫搜查呢，他和我关系好，我帮他看看有没有遗落的私人物品，对了，档案室晚上有人值班么？”
“没有——”王盟话说一半顿了顿，“别了吧，这违反规定啊，我怕我回头跟你一样被处分。”
吴邪紧按着王盟不松手，半拖着人往档案室走，一咬牙道：“我保证你没事，你不信我还不信我二叔么？”
“我靠，你二叔不会是厅里那个吴……？”
吴邪捂了捂王盟的嘴：“我这算破例了，老子这么多年都没蹭过他的关系，第一次就落你头上，赶紧去找钥匙开柜子。”
王盟忙不迭点头：“是是，看在咱二叔的面子上。”吴邪一听就撇嘴，回头还得收拾这个“腐败”分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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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邪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，但他毫无睡意。上一次去查卷宗太不小心，还没看到什么就被抓包了，这次趁没人值班仔细翻了翻，发现案情和他猜想的还有出入。
首先是阿宁的身份。她没有家人，朋友也都关系一般，三年前来到H市开了这家酒吧，平时除了去酒吧工作和正常的生活购物，基本不去任何地方，但每个月都会挑一个周末离开H市。调查更早之前的案子时，因为酒吧老板不是关键人物，问询比较简单，而等到阿宁出事，酒吧经理也说不清楚她是去做什么的。
阿宁的家里是事发现场，除了阿宁的身份证件和房租合同，家里没有任何文字性的东西，技术部门的人对她的电脑手机进行检查时，发现里面也是一干二净，手机联系人只有酒吧的经理。正常人不可能过得这么简单，只能是刻意消除了可疑的痕迹。
而且第一现场是张起灵带人去的，如果真是张起灵做的，他不会在现场留下证据，刑侦人员如果犯法，反侦察能力比大部分普通犯罪嫌疑人都高，这也是他们这一行的高压线了。就算真的遗留了证据，张起灵既然出现场，肯定会解决后患，怎么会坦然交给痕检科提取指纹？这一步倒像是故意为之，就是为了把张起灵和这起命案联系上，不知情的人听个皮毛，难免觉得这条人命得张起灵背。
吴邪坐在灯下叹了口气，张起灵曾经说希望他信任的人都不要辜负他的信任，可是他有很大把握猜测，阿宁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，搞不好就是老裘的人，目光落在怀里掏出的笔记本上时，心里就有些沉重。
这本日记能留到现在还没被搜出来，恐怕是因为内容太简单了，张起灵除了记个日期，每天只有寥寥数语，“开会”“执勤”“出现场了”“瞎子生日请吃饭”“队里聚餐喝高了”，完全是一本流水账。
吴邪有点郁闷，还指望能摸到点头绪，推测一下张起灵到底怎么想的。这一次的布局吴邪已经看出来了，老裘肯定是回国了，参与贩毒而且被盯上，出于某种原因阿宁死亡，张起灵肯定是摸到了证据，索性背下案子反水脱离公安系统，直接当起了犯罪团伙的合伙人。
但是公安这边不能大张旗鼓地说张起灵是犯罪分子，一来是舆论影响不好，在没有抓捕归案之前容易给民众造成恐慌，二来，如果真的这么做了，反而像是故意展示给犯罪团伙看，张起灵在他们那边就会被怀疑。
瞎子说张起灵不是卧底，并不是张起灵有犯罪事实的意思，只是说张起灵对自己比卧底还要狠绝，完全不考虑结案后的结果。吴邪听过老刑警讲一些案子，就算是卧底，也会尽力避免自己卷入犯罪行为，尤其是涉及毒-品的，是绝不会为了取得信任而吸-毒的，如果有被强制吸-毒的可能，卧底行动就算失败，人员直接撤回。
可张起灵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和下场，吴邪想起白天张起灵淡然的模样，好像他已经打定主意，这会是他最后参与的一起案件了。
而且最关键的是，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把自己排除在局外？从违纪处分，到胖子几次叮嘱自己别惹事，二叔也把自己骂了一顿，连王盟那小子打听到的都比我多——
吴邪想不明白，挠了挠头又去翻日记本，忽然发现日记本的页码很奇怪，页码完全不连续，像是胡乱写的数字。
死马当活马医吧，吴邪心想，万一这数字是有意义的呢，先随便试一个解密方式再说。
直到凌晨天亮，吴邪合上日记本，揉了揉眼睛，给王盟发了条短信：“有动静通知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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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剩最后一点点。。。。
btw今天累死了_(:з」∠)_好困又不敢睡，怕半夜就醒了，睡眠太差真的好几把难过
